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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简单的生命更快乐
来源:榆林日报   发布时间:2016-01-31 10:49:31   作者:沈明志   

生命有一种存在方式叫简单。

简单就是美丽,简单的心,如同虚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简单就是明快,简单的灵魂,清晰自然,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简单就是自由,简单的人生,豁达洒脱,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简单就是幸福,简单的生活,见素抱朴,《道德经》讲:“少私寡欲,绝学无忧。”简单就是本质,简单的逻辑,符合规律,《论语》讲:“天何言哉,四时皆转,百谷生焉。”简单就是核心,佛教很简单:缘起性空;儒教很简单:仁;道教很简单:无为而无不为;基督教很简单:爱;马克思主义很简单:真理。“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简单就是真谛,简单的归结,近乎道,《道德经》讲:“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世界上越是复杂的问题越有一个简单的解,越是伟大的真理越是简单朴素的。

简单的生命更自由。简单,不是未谙世事的单纯、轻松,而是栉风沐雨后的洒脱、超拔。“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一杯清茶,一篇美文,胜却人间无数。甚至“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室,人不堪其苦,回也不改其乐”,万物由心生,生活只是心的另一面镜子,照见的永远是自己的心。人生苦短,相逢的狂喜,必经的崩溃,所有的境遇,自在人心。你若匍匐惊惶,即使走到最好的地方,仍是毁灭;不改坚定天真,永远简单,则任凭何处都是成全。关照自己的内心,看好自己的心,不改自己善良美好的初衷,便是生活的主宰、人生的智者。如果没有阅尽繁华,又遍尝苦难,没有倒霉、跌宕,没有重识一个个人生坐标,凄凉地里的无奈行走,是无法简单下来的。美丽的花园里开满鲜花,芳香沁人,但缺少一份欣赏的心情,再美也是徒劳。身旁的珍宝堆满,但是没有发现美的能力,也只是平凡之物。我们如何还原现象的本质?其实“最有效的工具往往也是最简单的”,用的往往也是常识而已。高僧说:平常心。简单近乎无求,无所求才有所得,这是天地规则。无求,才有虚空一般的胸怀,才有博大的视野。一心想着成功,必定失败;一生追求欲望,必成欲望的奴隶。简单就是化繁为简,以简驭繁,回归自然,返璞归真。简单的心境,如庄子逍遥游,如佛祖无一物,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心灵就会自由而清静。简单是一种超脱,一种经历繁复后的超然和豁达,一种随心所欲的自在和自由。

简单的生命更真实。真水无香,至人无梦。简单的人正直真诚,简单的世界自然和谐。只有简单的生命,才能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才能做到率真,活出自我。美的最高境界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人生的最高境界是经历百年风雨后仍有一颗不染尘埃的心。生活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简单的生命朴实无华,不事雕琢,更合本真。只有简单的生命,才能探寻科学的奥秘。科学很简单,几个公式解决了。霍金说:“对于那些超自然的现象和其有可能的解释,我们大可不必理会,用奥卡姆剃刀原理将其统统剔除掉。”简单明晰之中,无疑蕴藏着宇宙的大道。自然很简单:水泽被万物而甘居最下,阳光照耀万物而不分贵贱,空气弥漫天地而似乎没有,土地生养万物而似乎最贱。只有简单的生命,才能写出最佳的文章。苏轼说:“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简单的逻辑蕴含高深的道理,简约的文字胜过繁冗的笔墨,写文章惜墨如金、干净利落、情真意切、简单明了,便是大作之道。

简单的生命更宏大。《道德经》三十二章就讲:“朴虽小,天下莫能臣。”淳朴的本源虽然微小,天下却没有力量臣服它。简单的生命最具智慧,无很简单,生万有,空很简单,容一切。有的人犹如一泓清潭,透彻见底,可以一望到底,并不是因为他太过肤浅,不够深刻,而是因为他太够单纯。至纯的灵魂,原本就是一种撼人心魄的深刻。这样的简单,让人敬仰。老子简朴,庄子超然,至简是一种大道,也是一种至美。弓与夫子谈论子桑伯子:“居敬而行简,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不亦大简乎?”简单,是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爱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应天下之变。这样的高贵生命,令人怦然心动,肃然起敬。而有的人看起来很复杂、很有深度,其实这种深度是城府的深度,而不是灵魂的深度。这种复杂是险恶品性的交错,而不是曼妙智慧的叠加。与其把自己装进复杂套子里,何如心思敞亮地和世界对话?

要使生命活得简单,就要找到复杂世界的简单化规律。世界是复杂的,还是简单的?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哲学话题。所谓简单与不简单,在一定意义上讲是相对的,简单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趋于复杂,复杂沉淀到一定程度就变成简单。从简单到不简单的过程是复杂化过程,从不简单到简单的过程是简单化过程。世界本来并不复杂,《道德经》就指出:“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三字经》开篇就是“人之初,性本善”,这就说明,世界本来是简单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极简单的,至于后来的不简单,并不是世界的本真,很多时候是因为在处理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上走上了曲折的歧路。因此,简单化留下来的才是事物的本质,我们之所以觉得世界如此复杂,其实是停留在事物的表面现象之间,也就是停留在必然王国上。一旦找到事物的本质,就会变成自由王国,这时,你就会觉得世界并不复杂。如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就是通过千百万人抱着各自目的的、杂乱无章的、纷繁复杂的社会实践活动中找到了“人民群众的社会实践活动才是推动历史前进的真正动力”这一客观真理的。大道至简,任何复杂问题背后,都有它存在、发展的规律,都有决定它、支配它的主要矛盾。许多世界级的管理大师用一生的经验论证的答案,往往不过是极简单的结论。许多重大科学发明都是复杂世界简单化处理后得出的。这种发明往往使人类一下变得豁然开朗,透彻通明。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世界之谜,其解如此简单。因此,人类对世界感觉的由不简单到简单过程,其实是一个由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认知过程,人类对世界认识得越全面、越深刻、越准确,其自由度越高,感觉越简单。简单是一种智慧而不是无知,是自觉的不是盲目的。当年有人处处说爱因斯坦的理论错了,并且说有一百位科学家联合作证。爱因斯坦知道后,只是简单地说:“一百位,要这么多人?只要论证我错了,有一个人出面便行了。”爱因斯坦的理论经历了时间考验,而那些人却被爱因斯坦简单的一个微笑击败了。

在生命的大幕上,刁难最初似乎是一种伤害,但后来却变成了成全。因为每一个被刁难过的人,知道了怎样与这个世界相处。人生有些事情是无法摆脱的,比如,会遇上腻歪的领导,会遇上踩着对方玩的同事。你希望这个世界简单而纯粹,没有上下级关系,以图自在;同事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以图轻松;人世间没有勾心斗角,以图自由。事实上这样的空间根本不会有。你希望生活在其中,只是因为自己在当下的泥淖中挣扎得太久。既然逃不脱复杂,不如让自己活到简单。你简单了,实际上好多东西也就纯粹了。在上司那里不寻求什么,便无需看其脸色。在同事那里不争斗什么,自然不必费尽心思周旋。这么做,并不意味着人生的一切都不要了,而是想让你明白,若不能有所放下,就不会有所解脱。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生活,也不会有一心只为你好的人。你能看到有什么,也得看到不会有什么。你能知道要什么,也必须明白不需要什么。复杂是复杂人的命,简单是你的命。让复杂的人复杂去,你安守自己的简单便是。在人生各自的尘梦里,不必以命相抵,更无需一命换一命。不要期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你愿意遇到的人,就像人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明媚的天气里一样。碰上阴天下雨,你也得潮湿地过上一阵子。这是一种宿命,也是生活的能力,是成长必须要有的境遇。漫长的人生征途上,即便今天不会刁难你,换一天也会刁难你,即便这个人不刁难你,换一个人也会刁难你。面对刁难自己的人,选择不刁难自己,面对复杂的世界,选择不复杂,这就是复杂世界的简单化规律。

要使生命活得简单,就要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简单。人生就是一场不知终点的长途跋涉,既有生机盎然的草原,也有泥泞不堪的沼泽。然而,面对困境低谷时候的态度,才是检验优胜劣汰生存法则的唯一标准。而有些时候,让我们陷入绝望的并不是困境本身,而是自己在困境中失去了基本的自我认识,将自身劣势无限放大,还未开始便已丢盔弃甲,不战而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我们不是只有参照别人的生活方式才能过好一生,解决困境的手段和方法更是无法公式化。但是,我们或许应该尝试去理解这样一个道理:面对一些形似无解的困境,与其陷入绝望的自我否定或是盲目的自顾复杂中,简单的自我认识更为重要。既然现实无法改变,那就改变自己。失败对于简单的人来说,只是可以舔舐的伤口,而对于复杂的人来说则是不可逾越的险峰。1990年,曼德拉在离开27年之久的大狱时,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当我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就把仇恨和愤怒留在身后。否则,我将会把自己一直关在监狱里面。出狱后,他致力于民族调解与协商,2004年被选为“最伟大的南非人”。他的传奇经历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要以简单的心态对待复杂的世界。你简单,世界终会对你简单。一个人若灵魂不够廖廓,就会总觉得处处与奸邪恶毒狭路相逢。这是因为越是窄憋的空间里,丑恶越容易被放大。自我灵魂的通过性不好,就会觉得世界很复杂,坏人特别多。通过性其实就是包容性,当你盛下世界,即便偶遇阴风恶浪,在阔大的视野里,也不过沧海一粟。知足者常乐,宽容者愉悦。做一个简单的人,就当洁身正行、清心明志。简单的生活不但可以放松心境,还能增加精神层面的积淀。难怪孔子在与弟子漫谈人生理想时会非常赞赏曾皙所说的“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人生幸福莫过于崇尚简单并身体力行。要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简单,就是要在纷繁的世界中找到简单的基因。儿时,幸福是一件实物。长大后,幸福是一种状态。退休后,我们才发现,幸福既不是实物,也不是状态,幸福是一种领悟。发现生活中的简单,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清醒、一种成熟。

要让生命活得简单,就要抓住生命的本真。自古以来,一切贤哲都主张过一种简朴的生活,以便不为物役,保持精神的愉悦。我一向认为,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而若能享受本真的生命,拥有丰富的心灵,便是幸福。这当然必须免去物质之忧。但并非物质越多越好。相反毋宁说生命简单是以物质生活简单为条件的。一个人把许多精力给了物质,就没有什么闲心来照看自己的生命了。诗意的生活一定是物质上简单的生活,这在古今中外所有伟大的诗人、哲人、圣人身上可以得到印证。人活世上,有时难免要有求于人和违心做事。但是,一个人只要肯约束自己的贪欲,满足过简单的生活,就可以把这些减少到最低限度。远离这些麻烦的交际和成功,实在算不得什么损失,反而受益无穷。我们因此获得了好心情和好光阴,可以把它们奉献给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真正感兴趣的事,而首先是奉献给自己。对于一个满足于过简单生活的人,生命的疆域是更加宽阔的。功名是枷锁,钱财是坟墓。现在有些人背负着功名利禄的重压,生活被设立在无数的标准之中,不再关注生命本身。一旦坠入“追逐物欲”的陷阱中,就很容易迷失自己,要想抽身出来,就成了很困难的事。所以人性不能和贪欲走在一起。只有洗去心中种种虚妄,放下功名利禄的重压,砸破密不透风的心灵枷锁,回到平实的本真,才会看破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犹如过眼云烟,毕竟都是无常色相,才最终体验到生命的无尽悦乐。

生命的本真是客观存在的,有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内在规律性。人生是生命的历史性展开,是生命动态发展的流程;人生是生命创建自身价值的过程,离开了这个过程,就没有严格意义的人;人生是生命自我选择的长链,离开了这个长链,便没有人的存在,更没有人的本质;人生是生命在客观世界的履历,生命因有这样一个履历而使自己具备了真实性;人生是生命的具体实现,离开了生命而可以被独立谈论的人,只能是抽象的人,抽象的人也有研究价值,却很难是具体的本真。不懂生命内在规律性的人,就会为一些不可改变的生命际遇而苦恼不已。比如有的人出身贫寒,后来发展好了,却为自己的婚姻感到极其不幸。其实人都在能够爱,有权利爱的时候,总是太年轻太草率,因为你的阅历太浅,由于经济的政治的种种原因,导致你选择的范围太小,甚至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因此,初恋初婚常常是不幸的,尽管人们的成长掩盖了这种不幸。当然,你终究会跨入能够清醒选择的年岁,可惜在这年岁你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你的肩上已负荷着道德的重担,你的身后已有家庭的拖累。生命有没有可能从根本上摆脱这种苦涩而尴尬的境况呢?似乎很难,即使在遥远的将来,在更趋健全的人们中间,举世祝福的青年恋人仍然会是草率的,而善于选择的中年人仍然不会那么轻松地去实现自己的选择。谁叫人生把生命的年龄次序和婚姻时间排列得如此合理又如此荒诞呢?因此,谁也不要责怪,事情始源于生命本身所包含的吊诡。只要进入人生,就会或多或少地沾染这个吊诡、这个悖论。所以,人们一旦认识了这个规律,就会变得简单快乐起来。

简单,是一招制敌,一式天下通用,一心能容一切的博大,是回归自然,返璞归真,以不变应万变的精深。简单的生命,是一种宽广、一种大气、一种明快、一种旷达、一种闲适、一种与世无争,却又无为而有为的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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